飛來寺之旅（一）古寺見面會，與卡瓦博格峰相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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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 傍晚的飛來寺外面，一個老先生擋在鏡頭前問：「妳要不要進去看看？」在那之前，我已經在寺廟外拍了一會兒照，廟門深鎖，廣場只剩下聊天的藏族老太太，以為來晚了，只好在寺廟外面拍拍便走，結果不知怎麼了老先生默默地從畫面的另一角出現，打量了好一會兒，開口問了話。
        我說好，跟他走進飛來寺的外圍，沒有採光傍晚昏暗的房間，看不清壁畫上金剛的法相，只能感覺得出這裡非常地古老而陳舊。他拿出鑰匙解開門上的鎖，回頭交代我：「裡面不能拍照。」木門被推門，我們進入一個更加黑暗的房間，一開始只有佛前的燭火，寂寥兩三盞，老先生打開廳堂左側的一盞小燈，讓我在佛前點燃一盞燈，向我介紹眼前的神祇：佛陀、宗喀巴大師、蓮花生大士、卡瓦格博、白度母，接著是達賴喇嘛、十世班禪以及大寶法王。

▲梅里觀景台是許多遊客拜訪之處，能夠遠眺卡瓦博格峰。

卡瓦格博神山，神山群峰之首領
        飛來寺位在雲南德欽縣城外八公里遠的滇藏公路邊，拜訪梅里雪山的遊客必經之處，儘管此地以飛來寺起名，但卻鮮少有人前往飛來寺拜訪；沿著公路旁的指標往下走，遠遠看過去，飛來寺建在支稜的邊緣地勢稍低處，周圍經幡圍繞，隔著溪谷對面是另一重山。
        那天下午，陽光灑在對面的山壁，翠綠的輪廓上為飛來寺掩映在草坪上勾出一道輪廓。約三十年前，十世班禪曾在飛來寺舉辦法事，本來被濃霧籠罩的卡瓦格博峰隨著大師的經文唱頌，繚繞山頂的濃霧竟漸漸褪去，露出卡瓦博格山脊的輪廓。
        卡瓦格博是統領著群峰的神山，也是被格薩爾王降服的藏族守護神，祂俊逸的外型令人神往，每年吸引許多外地的遊客，前來觀賞祂的面容，當天氣晴朗時山頂上的雪白冰川顯露而出，終年不化的冰川，反射了日出彩霞也因此成為許多攝影家守候的美景。也因神山在藏人心中的崇高地位，我們通常以五根手指合併指向神峰請問芳名。
        飛來寺裡供奉的卡瓦格博神是一位騎著白馬手持長劍的男子，只見他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我，有著奔馳不息驍勇善戰的形象，身騎白駒的匆匆一瞥，不知道將要前往何處。


▲傍晚的濃霧在卡瓦博格峰的脖子圍上一層柔軟的白色哈達。

雨崩村，藏民的轉山聖地
        明天我將隨著參團認識的一幫朋友們，翻越南宗埡口徒步進入雨崩村，沿途不可知使得我在寺廟內請求諸神的庇佑，讓我能夠平安地從西當溫泉、南宗埡口、雨崩村、神瀑最後從尼農峽谷出來。卡瓦博格山最令人熟知可能是1980年中日聯合登山隊不顧居民反對強行攀豋卡瓦格博峰，最後17位登山隊員離奇地全數罹難的故事。八年後，遺體在明永冰川附近被找到，當家屬前來領取八年前被迫放棄找尋的遺體時，卡瓦格博峰露出祂慈悲的一面，瞬間山頂的雲往下壓、山腰的雲往上騰，露出卡瓦格博峰的全貌，撫慰罹難者家屬的心情。
        目前卡瓦格博峰已經禁止攀登，而我們是沿著藏人的內轉路線，拜訪雨崩村及神瀑後離去。對藏人來說雨崩村有著神聖的意涵，除了能夠親近卡瓦格博峰、缅茨姆峰（神女峰）和瑪兵紮拉旺堆峰（將軍峰）諸峰之外，相傳蓮花生大士將經書埋藏在雨崩村的附近，雨崩在藏語中有著經書的意思，沿途還有能得知此生福禍的轉生洞以及洗去罪孽的神瀑，冰川的融雪自山壁流下來，形成甘甜的泉水；難怪沿路上總能見到藏人們不分男女、扶老攜幼地前往朝拜。


▲相傳蓮花生大士將經書埋在雨崩村附近，轉山的藏民絡繹不絕，圖為下雨崩村。

挺進南宗埡口，毫不妥協的上坡路
        要前往雨崩村必須先徒步18公里，首先陡上6公里山路，接著再陡下12公里的山路，當開車的師傅遠遠地指出我們等會兒要翻越的埡口時，陡峭的山勢令我想起台灣南橫公路邊形勢險峻的玉穗山，曾在日本統治台灣的歷史上，寫下慘烈的一頁，儘管未曾踏足其中，但已經在心理推進一劑強力預防針。
        在高原上，維持呼吸始終是重要的，找到自己步伐的頻率，調整呼吸，這是我在爬山經驗中以不變應萬變的最高原則，只見朋友們不太理解地看著我，我開始自顧自地爬著上坡。沿途驢隊絡繹不絕，將物資運送進入深山，還有騎著驢子上山的遊客、牽著驢子的雨崩村民，以及偶而奔馳而下的越野機車，路是喧嘩、心是安靜的。
翻進雨崩村的路上，以旅客居多，不知道是否因為藏人進雨崩的外轉路線，多在明永冰川一帶，我估計這一趟上坡，得花去六個小時的纏鬥，始料未及的是過程沒有任何緩衝的腰繞或是之字型路線，不抬頭看不知道辛苦多久，看了又累，就這樣哭笑不得的爬了六公里往上。接近中午用餐的時間，我們到達了沿路的休息站，我實在餓昏了，火速掏出台灣帶過來的泡麵付了六元人民幣，借一只碗沖上熱水，配著隊友攜帶的零食解決一餐。


▲通往南宗埡口的上坡路陡的令人直不起身。

入住儉樸的五星級山屋，農布客棧
        用餐後緊接著又是很陡的上坡，再上去就是埡口了，經過埡口意味著上坡結束，但是最痛苦的也就是這一段，在心肺肌肉耐力狀況極佳的時候停下來吃飯，午飯後胃裡帶著食物，肌肉又要重新開機，爬著幾乎可以手腳並用的一段，心中只能努力祈禱趕快爬到埡口。所幸老天慈悲，走了就會到在埡口前有個休息站，接著是好似走不完的漫長下坡，還好跟著領隊達瓦沿路聊天，只顧跟著他的腳程，也沒顧及快慢，聊著聊著也就來到收門票準備進雨崩的亭子。
        達瓦是香格里拉的藏人，以前常跟著家人在山裡面找松茸，二十歲體力極佳，站在他旁邊常覺得自己是台灣來的阿姨，他總是笑瞇瞇的看著我氣喘吁吁，我定工十足，絲毫不（無法）受影響：「不要管我，我會自己走上去的，只是比要慢一點…」
        我問了他許多關於以前這裡藏人生活的事情，許多故事都是他從奶奶的口中聽來的，雲南是我第一次接觸的藏區，也因此對於任何事情總是懷抱著好奇心，一邊小心的拿捏與摸索可能的發問方式。
        這一天晚上我們入住上雨崩村農布大哥的民宿，儘管房間只有兩張床和一張桌子，但是卻給人安適的感覺，畢竟折騰一天進到山裡，只求能夠安穩的睡覺，在曾台灣睡過雨夜漏水的帳棚、老鼠在頭頂跑來跑去的山屋、眾人共同分擔的床位一轉身就少了一半位置、鼾聲此起彼落、半夜攻頂的「寢友」…種種干擾，對我來說農布客棧雖然不似台灣山屋免費供大家使用，但已經是五星級的房間了。


▲入住五星級的儉樸山屋農布客棧。

雪山環抱著寂靜的村落
        房間的外面，可以從上雨崩望向下雨崩，門打開便是神女峰和將軍峰，未來這三天，祂們始終看顧著我，我也不斷地看到祂，不論在清晨披上白色的柔軟哈達雲霧、日出反射溫柔的橘紅、正午銳利的白色光芒到傍晚又恢復濃烈對比的藍白冰川，都是難以言喻的美景。
        神女峰、將軍峰和卡瓦格博峰一樣，山頂有著終年不融化的冰川雪壁，始終繚繞著雲霧，這幾天拍攝除了體驗到冰河的白色和光線難以抓取之外，就是常常得抬頭看看冰川，看雲霧是否偶而散去，好讓我能取到清晰的山景，但也因為要時時看著祂們也覺得心胸開闊了起來，雨崩村裡的空氣很清靜，入夜以後，只聽見風吹動鈴鐺的聲音，靜謐地迴盪在空靈的山谷之中，常有人問我是否害怕夜裡的孤獨，但我始終熱愛著這樣真實存在的感受與時刻。


▲雨崩村就在雪山的腳邊安靜地被冰川環抱著。

闻音

好想也与古寺见一面